......

被那只手掐住脖頸，重重按在地上的時候。

他像是被重重甩在岸上脫水的魚，後腦砸出一聲沈悶的響。

艾倫感覺自己像是視線裏帶著奇異的暈眩，他感覺窒息以及迷漫在嘴裏令人血腥味。

順著喉嚨沖上大腦，讓他特別想吐。

可是吐不出來，胸口因為窒息焦灼的疼痛，讓他像一只離水的魚長著嘴巴大口大口喘氣。

奄奄一息。

“沒死？”

嘴裏被劃破的傷口還流淌著鮮血。

被那思念身影弄出來傷口，纖長手指摸索著嘴唇時候特別的冷。

仿佛上好絲綢的冰冷觸感，彌漫著濃重的薔薇香味。、

他用生命去信仰的神明。

死死掐著他的脖子問他。

“你為什麽沒死？”

本來早已死亡金絲雀重新出現在面前。

沒有重逢喜悅，只有無盡的殺機。

掙脫荊棘叢林‘逃脫’孤鳥，面前一切讓他一種隨時會死去的錯覺。

碾壓在後腦勺上石子尖銳，黏在後脖頸上的泥土黏答答。

艾倫的手無力的撕扯著對方的衣袖。

嘴裏湧出來的鮮血幾乎嗆進喉管，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雜著窒息痛苦。

像是燒紅烙鐵在熨燙著的胸膛。

他思念的愛人，他欽慕的神明。

當那張美艷絕倫的面容背對光明墜入黑暗的時候，金色眼眸裏流動絢爛光芒鋒利的就如同野獸的凝視。

仿佛獠牙刺穿了他的喉管一樣嗖嗖漏風，發出“嗬嗬嗬——”的慘叫。

艾倫蒼白手指因為痛苦，下意識抓緊了對方的手臂。

因為背對著光線。

彌漫著薔薇香味，仰視支配他生命的神明。

艾倫感覺到湧出來鮮血幾乎嗆進喉管，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，以及呼吸別控制的壓抑感。

喉骨頭發出被碾碎發出輕響。

“我跟你說話，你耳朵聾了聽不到？”

“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？”

脖子上感受到壓迫感越來越強，透過冰冷言語中傳遞過來的憤怒。

讓艾倫雙目眩暈。

感官都開始抽離身體，他恍惚將身上的人影跟記憶裏的黑暗重疊。

跨坐在身上的暴君。

樂於支配美麗的皮囊，撫摸那綢般滑膩的皮膚，喜歡稚嫩的面容。

永遠愛姿容嬌艷的金絲雀。

不止是喜歡圈養，更加喜歡殺戮。

賴以依靠的神明，一瞬間像是記憶裏的公爵重疊。

那些令人窒息的陰暗氣息，像極了色-欲與新鮮感褪去之後的厭倦。

再加上背叛。

這幾乎是致命的。

被拋棄的金絲雀，想要在爬回那座精巧的籠子，其實是癡人說夢。

莉莉絲垂落在他身側的裙擺。

纖長的身體仿佛嚴密壓下來的山石，她的利爪是仿佛永遠無法掙脫的牢籠。

要他生就生，要他死就死。

艾倫面臨的是比死亡更危險的境地，他的靈魂在痛苦中陷入惡魔的旋渦。

‘莉莉絲....’

被掐著脖子大口大口呼吸金絲雀。

掙紮間從喉嚨裏溢出來的聲音，他孱弱的掙紮就像是拂過手背的羽毛。

輕的沒有任何存在感，臉呼喚都是顫抖的。

被風一吹就散了。

'我...'

'我沒有背叛....'

艾倫努力想掙紮，想辯解，開始他的聲音弱的幾乎聽不到。

被主人摘下來的白玫瑰花被骯臟的淤泥裏丟棄踩碎。

艾倫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模樣不漂亮，他也知道他的言語有多蒼白。

可是他真沒有說謊，真的沒有。

'沒有背叛...'

'我是被偷走的....'

在他沈溺進莉莉絲濃重的薔薇香裏，在惡魔的懷裏永遠安眠的時候。

在契約完成一瞬間。

在灼燒的全是碎片的身軀裏面，被神明賜予化作了黃金的心臟。

在惡魔最後擁抱裏。

替代了了他一半的靈魂。

弱小的人類無法抗拒神明，就跟他無法從惡魔手下逃離一樣。

艾倫跟壓在身上的黑影蒼白辯解，掐在喉嚨上手掌不但沒松開，反倒是他面前熟悉的人驟然一變。

莉莉絲那張艷麗至極的臉，突然驟然湊到面前。

周圍的畫面，像是急速調轉一樣，猛地沈下去。

泥土上濕潤芬芳，草木淡淡的腥味，以及厚厚的枯敗落葉層層疊疊。

沾的艾倫背脊上像是透出了一層陰冷濕意。

“為什麽是你？”

極其憤怒斥責。

被掐著喉嚨，重重壓在落葉泥地裏的金絲雀。

眼淚順著臉頰在地上磨礪出傷口低落，綿密的刺痛感順著可能滲出來的血跡細碎傷口劃過眼尾。

艾倫絕望的望著面前如寒霜一樣的面容。

感覺自己像是因為窒息而意識混沌模糊，卻又像是被人掐著脖頸按入水中。

令人絕望的窒息，困住肺腑的苦悶。

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陰影殺機勒咽喉如影隨形。

淡漠的嗤笑。

像是響在耳邊的驚雷，從心底誕生一種比崩潰更覆雜的感情，讓艾倫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蒙上了絕望。

“她偷走的你....”

莉莉絲笑起來整個眉眼張揚極了。

優雅氣質配上艷麗的面容，冷傲的外表下潛藏著殘忍與狡詐。

突然臉色俱變。

往逼近的時候表情頓時森然如厲鬼。

“光明女神怎麽會偷你....真以為自己是美麗可愛的鳥雀.....”

“別開玩笑了。”

“難不成你以為，你是真是我寵物....不過只是一個殘破毫無價值可憐蟲.....在惡魔眼一個卑賤的人類....一具隨時隨地都在的老去的惡臭皮囊.....”

“沒有價值誰會偷你！”

緊緊掐著脖頸的指尖令人頭皮發麻。

吐露在脖頸臉頰上的的冰冷氣息，像是夾雜著濃重的薔薇花香，像是黑夜最深的夢寐，像是最恐怖存在。

那是一種比崩潰更覆雜的感情，回蕩在耳朵裏冷冰冰的嗤笑。

“分明是你背叛我！”

鋒利的言語像是刺入心臟的刀。

鮮血淋漓。

讓艾倫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擊穿了一樣，絕望籠罩住了全身。

連回蕩在耳邊的笑聲都刺耳極了。

“祈求光明的救贖....享受完了惡魔賜予恩賜，轉頭就投入了神明王座之下.....就跟當初在骯臟地獄裏面祈求惡魔的救贖的一樣...”

“卑劣的令人作嘔！”

.........

一字一句鋒利如刀。

....

艾倫混沌的視線裏面。

嘈雜的聲音反覆出現在耳朵裏，他所能獲得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。

死死壓在身上的‘莉莉絲’。

黑鷹變得越來越巨大。

她的言語越來越犀利，她的身軀就越來越強大。

痛苦成倍的增加。

艾倫連同他感覺到聲音都開始變得縹緲虛幻的時候，連同那一聲聲的質問都開始疏遠。

口中破碎呼喚就跟就叫不回來惡魔的仁慈。

他就像是墜入了絕望泥潭，無論如何都掙紮不出去。

莉莉絲——

連同他感受到的聲音都開始變得縹緲虛幻，連同那一聲聲的質問都開始變得疏遠。

“背叛我.....才獲的從神明手上覆蘇機會....所以你才會和那家夥的氣息糾纏在一起....你身上染著他氣息，他身上染著你的氣息...”

“你現在跟我說你是無辜的。”

“我不信.....”

聲音是嘈雜的。

“我圈養的籠中鳥......我從淤泥骯臟的地獄裏，抱出來一手養大的金絲雀.....”

“背叛我.....”

“我能把你從泥濘裏拽出來的，我就能親手把你抹回去........”

耳朵像是出現了無數聲音，無數殘破剪影。

連同他感受得到的聲音都開始變得飄渺虛幻，直到夢魘化作怪獸。

但是隨著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刺耳，他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強烈，艾倫被掐幾乎脖頸折斷。

他的肺部越來越痛，整個胸膛越來越苦悶。

這也讓他眼中熟悉的臉逐漸變得妖魔化。

那是一團濃的化不開黑霧。

擁擠在胸口，死死纏住他的四肢，要將他拖入陰暗未知地域中。

直接墜落粉身碎骨。

.........

“呼~”

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金絲雀。

艾倫在驚嚇中掙紮著醒來。

背後汗濕透了。

那種從高空墜落感覺還攀附在背脊上。

那種沒有任何依靠的絕望。

攀不住任何一點東西直面死亡。

他在做夢！

艾倫下意識雙手環抱著胳膊，額頭抵在桌面上。

被體溫熨幹的銀色長發隨意披散在身上，他還能回憶起噩夢裏面感覺。

極度逼真的畫面，咄咄逼人的質問。

一字一句清楚述說出他心裏的隱憂。

焦躁！恐懼！

被單獨放在囚籠裏，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金絲雀。

艾倫感覺自己好像是被遺忘了一樣。

他在窗口看著外面喧囂從出現直到結束，從外面天色從天明到天黑，再從天黑到天亮。

三天了。

三天的時間，艾倫都沒有見到莉莉絲一點人影。

不只是沒有見到莉莉絲，也沒能見到城堡裏的任何人。

他就像是被孤立這個空間一樣。

這裏比起臥室用牢籠形容更合適，除了落在窗臺上送食物和衣服的夜鴉以外。

艾倫沒有見到任何人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還在碼字，今天12點還有一章，加更，等我！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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